无患子

师生pa。

 “不好意思，我不和学生谈恋爱。”

 

  叶修维持着夹起一块鱼肉的姿势，眼睛记录着喻文州拒绝人时的样子。还很年轻的大学老师穿着薄薄的条纹衬衫，夏天的到来让他把袖子卷到肘部。他很熟练，皱褶规整漂亮。叶修完全能理解几步远的那位女生为什么喜欢喻文州，毕竟他卷的袖子只能用“坨”来形容：洗个脸的功夫，袖子又落回手腕上，沾湿一大片布料。

 

  他本来对男人裸露的小臂没有多加关注，可女学生的视线落在那里太久，他的目光也就不经意间滑了过去。那儿挺白的，手腕上戴着块不认识牌子的表，表带儿孔周边的皮料已经有些裂纹，显然戴的时间不短。也许是有纪念意义，也许只是单纯的节省。他又看了看筷子中间那块清蒸鱼肉，发出感叹。

 

  嗯，不错。

 

  吃了半条鱼的时间那女生才发出点声音，兴许是喻文州的说法在她预料之中却又难以接受。她摩挲着裙边，指甲油被她抠掉一条，声音抖得厉害。

 

  “那喻老师，等我将来毕业了……”

 

  喻文州笑了。叶修察觉到这是一个习惯性的笑，也是一个对眼前情景感到无趣的笑。他没有把女生唐突的表白当作一个玩笑，他认真听完了她的每一个字以示尊重，同时并没有去考虑那些话成真的可能性。

 

  原因很简单，无论她说什么，说的有多感人，他都会不容置疑地回绝干净。更何况，这次所谓的告白还有点让人哭笑不得的成分在。

 

  小姑娘是给人替课的，原本打算抱着手机玩一个半小时的她却被喻文州的声音所吸引，最后竟老老实实地听完了一节课。水产和园林可谓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过去也对花花草草提不起劲，可不知怎的，那些在她眼里一个样子的树被喻文州一介绍，她的“脸盲”瞬间痊愈了，甚至想立刻冲出去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

 

  这么好的老师，居然有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还要找替课，简直是伤天害理不是吗。她想起实验课上给她画的鲤鱼打叉的老头子，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对的人。于是她收了替课费后，果断把对方拉黑了。

 

  讲到这儿时，纵使是喻文州也差点没憋住笑。虽然把替课一事毫不遮掩地说出口挺莽的，但这是人家对他讲课能力的肯定，所以他眼神温柔依旧，只是一瞬没收住，露了几颗洁白的牙。

 

  学生走后他终于长出一口气，而叶修比他憋得更厉害，门一关就乐了。男生笑起来并不吵闹，听的人反而觉得舒服，好像这事确实有意思极了，是得尽情地笑会儿。叶修收得也很快，对着塑料盒里的米饭戳了戳就故作严肃地发话：照这个理儿，喻老师，那我也得向您表白了！

 

  喻文州听了也很严肃，还捎带着对莫名消失的鱼肚子肉的哀悼。

 

  “好啊叶修同学，你这是终于承认你刚才给人替课了？”

 

  “怎么可能呢！”叶修舔掉唇边的汤汁儿，鲜甜的味道让他说起话来都软了调子。“那真是苏沐橙，我一个男生，怎么能去给女生替课呢……”

 

  谁知道你是用什么心情喊到的，喻文州想。他上大学时还天天早出晚归地抢前排座位呢，过了几年这帮家伙却连课都不想亲自去了。年轻老师还是挺容易为这种事生气的，他则不然。隔壁的王杰希说他脾气好，这是事实，但也不是全部。扪心自问，他对底下这些学生总是抱着点儿漠然的态度的。他承认，他没想一直做大学老师到退休。

 

  现在时间不够，没关系，他可以等。

 

 

 

 

  叶修也知道喻文州不会相信他的胡诌，但苏沐橙发烧了不情愿找辅导员陶轩开假条，今天替课群里又一片沉寂，他还能去哪儿变出一个小姑娘来，干脆自己上了。

 

  他倒也不是有勇无谋，毕竟还是水嫩的大一，对老师还有几分敬畏之心。是苏沐橙在电话里压着声音保证：没事儿，喻老师一般不点名。他讲课速度挺慢的，不想浪费时间。叶修也就没了担忧，叮嘱她喝水吃药就挂了电话，拎着书包直奔教学楼。

 

  有那么几秒他还觉得自己挺幸运，因为在一个班的生面孔里他看见了张佳乐。他俩是在网游里认识的，通过一些细节便知道了是撞上了一个学校的同学，张佳乐还单方面的找他现实里真人pk过。可叶修还真不知道对方是学园林的，不然真要问问他血花是什么科什么属的。

 

  张佳乐还在和室友聊天，抬头见了叶修简直和见到鬼一样。他心想莫非是他昨天换小号在复活点堵人的事被发现了，现在正主气势汹汹地来教室堵人了？不对吧，叶修什么时候勤快成这样，顶着三十度的大太阳往教学楼跑？

 

  张佳乐也不是傻的，立刻推断出这位大神是走错教室了。他定定神，换上一副嘲讽脸，提高音量道：这屋是524，某人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去吧！结果叶修反应平淡，还抖了抖手里的书。

 

  “园林树木学，我哪儿走错了？”

 

  这回张佳乐可真懵了，快一年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同学？他又仔细一看，恍然大悟——书的封皮上可是写着苏沐橙的名字的，这家伙是来给人替课的！

 

  “你？？？给苏沐橙？？？”

 

  张佳乐震惊。苏沐橙怎么听也是个女生的名字吧，难道叶修还会伪声不成？再说了，就算声音再像，这体型也瞒不过去啊。游戏里切换男女就是一个键的事，搁现实里可没这么简单。

 

  “小点儿声，张佳乐！”

 

  离上课只有五分钟了，这要是被老师听见，怕是不用叶修替课了，直接等着被抓吧。

 

  “说正经的，这喻老师到底严不严？”

 

  “啊？”张佳乐不假思索。“不严啊，其实他到现在为止都没点过名……啊啊啊不对！他特别严！就你这样的绝对提问你！你就等着……喂！别走啊！”

 

  “我就不在这儿看你无力地挣扎了。”叶修呵呵一笑，找了个倒数第二排的边边坐下，不去看回头朝他做鬼脸的张佳乐。他瞄了一眼旁边同学的桌子，像模像样地把书翻到第二章，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好好预习呢。

 

  他抬头看表，还有三十秒上课。

 

  然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人声压过上课铃的恐惧。

 

  “都静一静静一静不知道要上课了吗，教学楼这电梯也太慢了差点我就迟到了！你们喻老师也真是的三天两头出差还找我来代课，知不知道我昨天给我研究生改论文改到凌晨一点啊，小姑娘在电话里都感动得哭了不停催我睡觉，说不想再听到我的声音了哈哈哈哈。”

 

  黄少天踩着铃走进教室，插U盘放ppt之类的小动作完全不影响他的出色发挥。

 

  “今天也太热了吧路上的柳絮糊了我一脸差点窒息了，诶这U盘的盖怎么开啊，你们喻老师怎么连个U盘都搞这么复杂能不能简单点真是的！啊我打开了这设计简直反人类啊等他回来看我不向他投诉的，等等我找下第二章的ppt啊你们别说话！”

 

  事实是根本没人在底下说话，大家自动自觉地把舞台留给了优秀的黄少天老师。一时间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求生欲疯狂增长，甚至还有几个人怨恨起喻文州来：您为什么要找黄老师来代课啊！

 

  叶修是这间绝望教室中唯一迷茫的人，他给苏沐橙发了短信：有一个叫黄少天的老师来代课了。苏沐橙秒回了他一串省略号，接着发来两个大字，完了，后面还跟了个蜡烛的表情。

 

  “我相信你已经感受到黄老师的语速了……我们都同意他能把死灰说得复燃了。”苏沐橙用没打吊针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戳着，躺在床上的她此刻和教室里的同学一样，体会到了相同的绝望。

 

  “他讲课特别快，多出来的时间就用于闲聊和……点名，每次还要和被点到的同学说几句，所以……”

 

  打完最后的六个点，苏沐橙放下手机，决定继续认真发烧，不再思考无解的问题。她生着病，需要好好休息呢。

 

  叶修把手机揣进兜里，倒也没为必然发生的点名乌龙操什么心，既来之则安之，他抬头听课看起来还挺悠闲的。黄少天是聒噪了点，但他讲课其实挺有意思的。听他的课很难走神，你的注意力会被他不断地举例吸引过去，然后顺着他的高节奏听到最后。他说起话来总是热情洋溢，感染着你丢掉睡觉的念头，当然想睡着本来也是不可能的事。

 

  黄少天提前二十分钟讲完了喻文州准备的课件，便关了电脑，从书里抖出两张A4纸来，安静的教室立刻躁动不已。

 

  “咳咳，我替你们喻老师点个名啊，点到谁举手让我看一下。不要替答到啊，我眼神可是很好的！”

 

  黄少天威胁似的笑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叶修尽力了，十九年的人生里他第一次用如此尖细的声音说话，但黄少天显然没有因为他的努力而放过他。男老师看了看他，又疑惑地看看点名册，再次喊道：

 

  “苏沐橙？”

 

  “到！”

 

  叶修举手，没把周围同学吃惊的眼神当回事儿，他只在乎这位老师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倒是不关心自己，只怕连累了苏沐橙，这要是闹到陶轩那儿去下半年她就不用过了。

 

  陶轩是出了名的不爱开假条，头疼脑热在他那儿都是小事一桩。至于因为考驾照、社团活动等事请假的，更是白日做梦了，不被教育个半小时就不错了。他管的多，查得严，院里学生提起他就直皱眉。

 

  黄少天此时也愣住了，他还小，没见过大风大浪。这是他第二年入职，对替课现象一直有所耳闻，可如此无耻又明目张胆的男替女现象还是头一回亲身体验。他眼里可容不下沙子，更何况这颗沙子还一脸淡定地看着他，好一副稳如泰山的架势。

 

  当今社会女生已经不是按长发白裙的套路来界定了，梳短发穿短裤的比比皆是，所以黄少天还真考虑过这位苏沐橙同学其实只是个人风格的问题，人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生也说不定。

 

  好吧，不要自欺欺人了。

 

  叶修今天来替课也没穿的太随便。他换了条新T恤，白底印花款，上面的英文字母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卡其色的七分裤好像买大了一号，他只得把裤脚挽起来，省的看起来空空荡荡。他前天才剪过头发，看起来挺清爽的，运动鞋底下的白边倒是沾着些泥，不过这也在正常范围内。

 

  他沉默着低头时，看起来无异于任何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当他一双清澈的眼睛直视着你，还掺了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时，他的存在便蓦地鲜明起来。他坐得不直，看起来还有些散漫，可你依旧想要重视他。他不向外散发压迫感，他自有他的气场。

 

  猛兽无需咆哮，只要步步逼近，弱小生物的畏惧之情就油然而生。叶修的利爪未成，但骨架已具雏形，只等羽毛丰满。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甚至认为自己在装可怜了，希望黄少天不要太过纠结一个名字。

 

  他不知道的是，黄少天其实是对苏沐橙有印象的。具体长相不见得一清二楚，可无论如何与眼前这个178的男生对不上号。不过，黄少天离开学校也没几年，他不想让叶修太下不来台。喻文州也没事儿就敲打他：当老师得稳重点。话里的意思是，你做学生时话痨点无非是惹老师讨厌而已，现在身份换了，引起的麻烦可就不止是情感上的了。黄少天自然心领神会，可实施起来总差点功夫。

 

  “那苏沐橙同学，下课后去我办公室找我。我办公室你知道在哪儿吧，我的学生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是吧？就算不知道我的，你也知道喻老师的吧，我们在一间。一进门儿就是我，找他你得再往里走走……”

 

  叶修皱着眉听他叨叨，心知自己今天是逃不过去了。不过他也听得出来，黄少天没有教训苏沐橙的意思，他只是想难为一下他，这也不算太糟？这周学校似乎在严查缺课的事，要是写个检讨就能了结那还真是幸运女神眷顾了。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给叶秋发了条短信。

 

 

 

  下午最后一节课终于结束。目送黄少天老师走出教室，所有学生如获新生。本来他们要在明天才能体验这种感受的，今天这个意外更让他们佩服自己的学长学姐，并且觉得黄老师的研究生的听力可能是不太好。

 

  叶修也随着人流出了教室，边走边琢磨着黄少天的意思——是现在直接去，还是等吃过晚饭再去呢？他不知道黄少天接下来的安排，又担心去晚了落得个人去楼空的局面，还是决定当即就走。

 

  大不了就蹲走廊等会儿呗，反正这楼里的老师也没人认识他。

 

  踏出教学楼的门时，他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正值夏天，阳光刺眼的可以。他慢吞吞地走着，和往来急着吃饭的同学们仿佛活在两个世界。走到树下，他突然想起刚才上课时黄少天提到的树种，觉得这开白花儿的树有点像稠李。他难得地绕了半圈去看树后挂着的牌子，果然是稠李。

 

  哼，哥还是挺厉害的嘛。叶修的小骄傲浮在心里，没挂在脸上。莫名地，他心情好了很多，想再仔细观察一下，却不小心碰掉了一朵。小白花落在掌心里，一瞬间的凉，之后便没了特别。他就带着这朵白花，走走停停地到了园艺楼。

 

  一走上楼，他就受到了惊吓：足足二十多个女生朝他迎面走来，应该是哪个班在上实验课。他并不是对女生恐惧或者感到不好意思，只是身为一个软件工程的学生，他不知多久没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了。下次应该喊方锐来园艺楼看看……这么想着，他不禁弯了嘴角，那家伙抱怨男多女少的日课该停停了。

 

  他绕过她们，一心关注上方的房号。他给苏沐橙打过电话了，女孩子烧退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但听到叶修被叫到办公室的消息还是担心得不行，她没想到原来黄少天在这方面还挺较真儿的。她记得黄少天，或者说喻文州的办公室在园艺楼508。那屋她去过一次，地下摆满了据说是隔壁王杰希老师寄养的植物——他本人的办公室已经放不下了。

 

  而刚刚黄少天在课堂上闲聊时也提了这事儿。是说王杰希的兄弟姐妹们知道他是搞园林的，逢年过节就给他送花，他也没办法，只能养着。黄少天当时就调侃他：幸亏你不是学航空的，那你家里人岂不是要买架飞机给你啊？王杰希倒是冷静得很，表示那可能会送螺丝钉。这故事的课堂效果很好，上学期被王杰希挂过的学生表示要集资送他十一盆多肉以表怨念。

 

  多新鲜啊王老师，挂科还有礼物收，真是惊喜刺激。

 

  508的门虚掩着，叶修出于礼貌敲了敲门，隔了几秒里面传出含糊不清的一声“请进”。他觉得这声音有点陌生，不太像黄少天，那又能是谁呢？

 

  是喻文州。

 

  喻文州半个小时前才到学校，这三天他积了一堆材料没处理，打算今晚就住办公室了。办公室有张长沙发，睡起觉来还算舒服。中午的飞机餐非常不合他胃口，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子。而当下摆在桌子上的是他刚要的外卖，量很明显是两人份。

 

  见有人来，喻文州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温和地笑笑。

 

  “不好意思啊，我正在吃饭。”

 

  “没事儿。”叶修摆摆手，心说果然地板上摆的都是花花草草，多而不乱。“黄少天老师让我下课来找他。”

 

  听到这儿喻文州抬起头，脸上居然有几分抱歉之色。

 

  “少天和我说了，本来应该是他在这儿等你的，但他表弟临时出了点儿事要他去看看，所以……”他示意叶修看多出来的一份外卖。“我也是才知道，不然也不会浪费了。对了，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没吃，但是……”叶修并不是很想占这份便宜。本来他也不是多光荣地出现在这儿的，况且，想必喻文州已经知道了他替课的事。不找他麻烦就不错了，现在还邀请他一块吃饭，这简直有点奇怪了。

 

  喻文州却是没想那么多，他正拿吃不完的外卖没辙呢。他只是让这个小同学不要和他客气，就算要教训他也等吃完饭的。他也不过二十多岁，对饮食习惯竟格外重视，到了晚饭时间就要吃晚饭，也希望别人能多少关心下这点。

 

  话说成这样，叶修也不再拒绝。喻文州把一次性筷子递给他，他撕了两下却没撕开，咬着嘴唇和塑料皮较劲。喻文州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得要领地动作，连忙接过来帮忙。一边撕一边敬业地想：这个同学的手指确实好看，白却不显得柔弱，有韧性蕴藏其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应该来我园林画图。

 

  “这位替课的同学，请问你的成绩怎么样？”

 

  仿佛在做一个交换。递回筷子的同时，喻文州抛出这个问题。叶修顿了顿，指肚在竹筷上压出粉色，接着才漠不关心一般回答道：

 

  “全系第一。”

 

  “不错。”喻文州夹起一块鱼肉，并没急着入口。他的手也是极漂亮的，常握笔的地方有些茧，却不影响那几根手指的修长。“有考虑要转专业吗？如果对现在的专业不感兴趣的话，等到下学期开始，你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谢谢老师。”叶修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对我现在的专业还是挺满意的。”

 

  “那真是可惜了。”喻文州玩笑似的叹了口气，便言尽于此，安静地吃饭了。叶修也频频动筷，这家外卖是他最近吃过最好吃的一家了，不知道喻文州是从哪儿点的。他其实是没什么食欲的，此刻却被调动起来，并且持续增长。

 

  “对了。”

 

  喝了一口附赠的饮料，喻文州忽然开口。他的目光停留在叶修的脸上，再具体一点，便是那双深黑的眼睛，其中的平静正是他想打破的。

 

  “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叶修的动作僵硬了一刹那，他倏地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如果喻文州先问他的名字，他一定报个假名了事，连假名要用他弟弟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如果喻文州再问他是什么专业的，他就说是金融的，事实上之前他也在短信里让叶秋给他发了些基础知识过来，有备无患。

 

  他没想到喻文州不按套路出牌，先是问了他的专业成绩。他相信喻文州可以从他的态度判别他没有撒谎，全系第一的底气是装不来的。范围顿时被缩小，即使他现在报个假名，被查出来也是分分钟的事。

 

  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呢……他鄙视了自己一把。还是太年轻，被老师的外卖蒙蔽了心智啊。

 

  “我不会和你导员举报的，放心吧。”

 

  喻文州见他沉默不语，反而很友善地给他夹了块肉，姿态诚恳。

 

  “我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想知道而已。”

 

  他语速放慢，眼神毫不闪躲，有点儿循循善诱的意思。他看出眼前这位不是那种任老师拿捏的人，更不是我行我素的刺头儿。他没想到出差回来能碰见这种事，遇见这种学生。仅仅几个来回，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叶修本就不是特别执着，听了喻文州的保证便不再顾虑。一个名字而已，说就说了。无论如何，今后遇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对方不追究，黄少天自然也不会再多事，此事就算结了。虽有波折，也算是圆满完成了给苏沐橙的替课任务。

 

  “叶修。”他第二个字咬得干脆，柔和的字硬是被他念出了几分凌厉。

 

  “学软件的。”他补充道。喻文州为什么想知道他不管，既然他想知道，他就多说一点好了。“身高178，AB型血，现在住B8公寓。今天下午我一直在图书馆认真学习，根本不知道什么园林树木学。喻老师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你又不承认你替课的事儿了？喻文州霎时说不出话。他从来不知道现实里还有撤回功能，至少他不会用，所以他收不回那句不追究。来告白的女生就在这时敲门而入，打断了他不太明晰的思路。等人走了，叶修则拿出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以及“是黄少天老师看错了那绝对是苏沐橙本人”的换汤不换药语句以作回应。

 

  天快黑了，他也不能押着叶修不放，比起这个，处理材料还是被放在优先级。叶修就这样揣着他的神奇逻辑和一肚子鱼肉走了，如果不是扔垃圾时发现桌上多出一朵小白花，喻文州真要以为这个一波三折的晚上只是他睡迷糊后做的一个梦而已。

 

 

 

TBC.

是4月才看完全职的老年人了。我没常识，为了不出大错事实上这个大学设定在东北，但他们在东北读书上班也太过奇怪，所以还是当作架空城市来看吧！然后……求评论（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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