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叶】我不和学生恋爱(3)

师生pa。点我看(2)



  喻文州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是努力也做不到的。他在大学时各科成绩都是顶尖,画过的图纸与写过的方案被老师收入课件,现在依旧被当作范例讲解,但他也有短板。

 

  ——实验。

 

  不知为何,他的精准度总是差了一些。做植物实验时无需核算,他一眼就看得出自己失败了。逐渐地没人愿意与他同组,谁也不想自己的实验报告太过难看。他心里清楚,是自己的手不够稳,些微的偏差累积起来也是致命的。

 

  他也曾迷茫过,为什么勾起线来流畅自如的一双手却在实验上失了效力?周围同学记不清步骤时都会来问他,毕竟他是花了心思去理解记忆的,他从来不在这上面出错。但是当其他人经过他的指导都提取出了物质,而他的试管里却空空荡荡时,他也情不自禁地皱了眉。

 

  意识到此路不通,他便不再纠缠于此。

 

  这不是个轻松的过程,至少绝不像他表面上那样云淡风轻。喻文州的骄傲不外露得咄咄逼人,它燃烧在他这个人的内核里。他主动选择了扬长避短,甚至有理由逃过一些实验室项目,用这个时间花心思去搞设计。可他也不是完全不在乎的,虽然现在这份沉重已经不能给他带来痛苦了。

 

  确认转专业的事后,喻文州让叶修抽出空闲时间去跟一节实验试试。叶修没有白大褂,喻文州就把自己的借给他穿,嘱咐他不要弄得太脏。叶修难得的在穿好衣服后整了整领子,喻文州的衣服他穿起来还是那样合适,鼻尖萦绕的清淡的香水味他也说不上讨厌。

 

  白大褂是件神奇的道具,穿上它的人多少会沾染些正经气息。喻文州穿着它时,看起来像个你绝对想挂他的号的医生:冷静、镇定,又富有经验。但同样的衣服到了叶修身上,居然有种平常不靠谱的科研人员居然是个隐藏boss的作弊感。

 

  实验本身并不复杂,叶修这个零基础的人也顺利地跟了下来。这节实验的老师是黄少天,他对这个新同学还是很照顾的,一直抱着胳膊看他做,嘴上也没闲着。实验用的那点东西他早就翻来覆去地说过了,余下的时间自然用来沟通感情了。好不容易来个男生,要是只拿去给喻文州搬东西岂不是太浪费?

 

  “诶我说小叶同学,等进了我们专业了,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别看喻老师人好,别的老师也不差啊。你看看我啊,读大学时就拿了无数奖项,上了研究生又跟着老师做项目,我们做的实验课题可是国家批的重点啊。当时老师只招一个助手,我们十多个人都想参与,但只有我抓住了机会,厉害吧厉害吧!”

 

  “厉害厉害……”叶修一边操作着移液枪一边敷衍道。对面的同学心服口服,这是什么样的控制能力啊,面对如此凶残的音波干扰居然丝毫不手抖。

 

  “是吧,我们植物方向可是很有前途的!做实验呢,心态就要像我这样,要平静,不能浮躁。等等,别笑啊!我说的哪里不对吗?我也听喻老师说了些你的事,知道你以后也不一定能待在这个行业,但是小叶同学你要相信我,选择……啊,我手机响了,出去接个电话。”

 

  不知道这通救命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叶修终于可以歇歇了。黄少天的话他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没怎么往心里去,大致意思却是领会了。喻文州说了他的事,具体是指什么呢?他并没和对方进行过什么友好会谈,他也不认为喻文州会了解他,或者了解他的状况。夸他是个可塑之才?好吧,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

 

  无论如何,他确实感到喻文州作为老师是对他有偏爱的。喻文州相信他有能力,不论这份能力最终能否为他所用,他都会重点培养他这个学生。那么当喻文州脱离开老师这个框架,仅作为他个人的时候呢?其中样貌叶修似乎也曾窥见一二。

 

  喻文州很随和,对小事并不计较。他只在吃鱼时挑刺,挑的还很干净。他照顾起人来很习惯,并不是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上,而是善意的自然流露。假惺惺的关心叶修在刘皓那儿见得够多了,所以喻文州这种单纯无目的性的好意才叫他惊讶。

 

  而喻文州并不走自我牺牲式的奉献之路,面对竞争对手他也可以相当冷酷无情。黄少天刚才就顺口提了几句,他们和其它院争经费时,喻文州好像还用了点儿不太厚道的手段。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谁让喻文州回来时笑意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呢。他只是谈论天气一般告诉他:今年院里可以添新设备了。

 

  事实上,如果喻文州只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唯唯诺诺的好人的话,叶修或许就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兴趣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喻文州也是有锋芒的。只不过喻文州把他的锋芒分散得太开太广,寻常人很难感受得到。而当他锐利的部分全部聚集起来,针对某一件事或某一个人时,那必然会非常可怕。

 

  黄少天这个电话打了很久,原因还是在他,谁让喻文州问他要不要帮他带份外卖呢?提起外卖,黄少天可是津津乐道。大学周边形形色色的餐馆,哪个他没做过一番评论?

 

  喻文州也是忙忘了,听到那边动静才想起黄少天在上实验课,赶紧叫他挂电话,被督导看见可是要挨批评的。黄少天刚给他出了道十个选项的单选题,正要再补几个,听了喻文州的话也就宽宏大量地停手了。

 

  回到教室,大部分人已经做完了实验。黄老师说归说,检查起来依旧是认真负责的。他表扬了几个完成的漂亮的,又揪出一个蹲着玩手机傻笑的,这才绕到叶修他们组。

 

  “呦,产率都算完了?”黄少天惊讶道,“手拿开我看看……我的天,不是我看不起咱们学校啊,就这种设施条件你们还做的这么成功,前途无量啊!那边那几个别东张西望的,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改数据了!”

 

  谁都能说黄少天吵,有些胆子大的学生甚至经常当着他的面说,但大家都清楚——没人敢不把他当回事。

 

  黄少天的唠叨其实对他们这些新手刚刚好,况且他认真训起人来是挺不留情的。有人见过他管教一个闹脾气的学生,那时他反常的话少,却字字带刺,总是洋溢着少年气息的笑也染上冷淡与失望,看的人只想落荒而逃。

 

  是的,无论看起来关系多么亲近友好,老师与学生之间总是横着一条隔离带。像朋友而不是,那一丝多余总是特殊的。

 

  朋友和你闲聊一天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老师只要向你投射过来几次眼神,或者故意从你开始提问,你就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至于是在意还是针对,那要看你自己是如何期望的了。哪怕是叶修,也在这事半功倍的覆盖范围内。

 

  实验结束后,他托黄少天替他将白服归还。他出门时表情难得的柔和,既是为自己在新领域的顺利,也是为老师与同学对他的友善。他人缘好,走时还有同学和他说再见。那几个小姑娘在实验失败的边缘被他拉了回来,她们受刚入门的人指导也不觉得伤自尊,反而认为结果是好的就好。其中一个还笑呵呵地说,以后有大腿可抱啦。被这样高看,叶修居然久违地产生了一丝不好意思的情绪。

 

  事情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他想的很乐观,铺了落花的路走起来都惬意非常。平时只是急匆匆走过的地面,现在他却留心观察起来。道路两侧的花他还认不全,长着绿叶子的树在他眼里更是一个样,不过以后他会清楚的。他笑着看它们,就像在打量未来会认识的朋友。

 

  然而,朋友之间似乎混进了一个叛徒。

 

  “叶秋?”叶修皱眉。“你来这做什么。”

 

 

 

 

  大学家属区的烟雨小厨,一直以氛围安静和物美价廉广受学生的好评。更何况,烟雨小厨的老板是个货真价实的美女,气质冷艳,毫不做作。她家的服务员也是别家模仿不来的——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只是这样的稀有性就吸引了无数眼球。

 

  舒可怡与舒可欣从来对冲着她们而来的客人不屑一顾: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像围观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盯着她们双胞胎不放。既然你对我们如此感兴趣,那我们推荐一些价位高的菜品给你也不算过分吧?她们有心高气傲的资本,却在今天碰了壁。

 

  等位在晚饭时间已是常态,按照惯例,她们姐妹俩要去安抚等得焦急的客人的心情。舒可欣先走到那一排座位前,有两个青年正坐在那儿,表情满是一言难尽。

 

  二人看起来身高相似,其中一个人戴着口罩,分辨不出样貌,但他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却漂亮极了。睫毛颜色很深,纤细而浓密。下睫毛格外的长,软软地垂下来,本应给人以无辜的感觉,可他的眼睛是充满神采的。纵使流云般缥缈的慵懒感挥散不去,也没人会认为一时被遮蔽的太阳失了热度。

 

  另一位穿着更正式的则没了这种感觉。虽然他的眼睛形状与旁边的人没什么区别,但眼神远不如其锐利。那是双常盛着谨慎的眼睛,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又隐约闪烁。他间歇性地敲敲座椅的侧面,表情浮现出不悦。

 

  餐厅里正放着舒缓的小调,舒可欣在熟悉的音乐里寻找着适宜的语气。她已经确认面前的两位是对双胞胎兄弟,考虑到对方也许有和自己相同的不快经历,声音都放柔了些。

 

  “您好,大约十分钟后就会有空位,请耐心等待。”

 

  坐姿随意的那位平和地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儿就走。”

 

  “……两位客人不进去用餐吗?”随后赶到的舒可怡笑容僵在脸上。她腹诽道:该不会是来蹭空调的吧?

 

  叶秋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后悔口罩不是戴在他脸上。他让叶修找一家评价不错的餐厅以便边吃边聊,谁能想到几个月不见,他哥哥的套路他已经完全跟不上了。

 

  “别听这家伙胡说。”叶秋瞪了搞事的一眼。“我们会在这儿等着用餐的,谢谢。”

 

  两姐妹相视无言,递了两杯柠檬水过去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烟雨小厨挺受欢迎的?”

 

  故意打扰闭着眼睛假寐的叶修,叶秋抛出一个问题。

 

  “嗯?听说挺火的。”叶修还是没睁眼。他昨天写代码到很晚,下午又做了很久的实验,精神有些倦怠。“反正我没吃过。”

 

  “是吗?我不是靠问路才抓到你的吗,当时问的那个人手里就拎着这家的外卖。”叶秋喝了口柠檬水,酸度刚好。他想起之前那个好心人,看外表分不清是老师还是学生。不过他最后还是说了谢谢同学,毕竟他没见过给人指路那么耐心的好脾气的老师。

 

  叶修眨了眨眼,他没想真的就坐在这儿睡着。叶秋来找他的原因绝不是吃顿饭这么简单,这小子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来旁侧敲击回家过年的重要性。

 

  所以……他已经知道了吗?

 

  转专业的事,叶修只和几个室友透露过,而这几位连他有个双胞胎兄弟的事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通风报信了。园林的同学也没熟到能知道叶秋联系方式的程度,老师们也同样没那个必要。

 

  还有谁?

 

  叶修脑海中闪出一个名字,想到的瞬间便否定了。他想:不至于这样吧。可事实就是这样,君子常过,而小人无错。

 

  等位时间比十分钟还要短,两姐妹这次态度不太热情,带着他们进了小包间。

 

  “哥……”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的刹那,叶秋就憋不住了。“你真要转专业?”

 

  ——果然,他是为这个事来的。

 

  是谁告诉他的都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能躲一辈子。不过在他的预期里,叶秋至少也该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带着这种受伤的眼神来找他。归根到底他得在学期末所有成绩出来后才能交申请表,在此之前如果他家老头子来施加压力,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转到园林去。

 

  “是。”叶修还是点头。“你帮我瞒着点儿家里。”

 

  “……你真是疯了。”叶秋瞪大了眼睛,柠檬水被他激动地洒在桌布上。“当初报志愿填专业时老爸差点被你给气死,我和妈做了快一年的工作才让他态度松动点儿。既然你一副不搞计算机就不行的样子,怎么到现在又改主意了呢!”

 

  叶修没有说话。他看起来面色平静,握着玻璃杯的手却已经用力到发痛。他不能和叶秋说清其中的曲折,每次这小子打电话过来,他总是回他:哥过的好着呢!

 

  他没有撒谎——他从未觉得他有多不容易。输代码是个枯燥的过程,可当最终的程序运行出来,他的快乐是真真切切的。他不把精力用于人际关系的纠缠复杂,肮脏的人与事却主动找上他。如果离开是一个必然发生的过程,那么重来便是紧随其后的下一个过程,他准备好了。

 

  从知道这件事起,叶秋就没抱希望于说服他哥哥。他了解他哥哥的性格,认定的事就全力去做,旁人的鼓励也好指责也罢,都不会对他产生实质上的影响。

 

  但是立刻心无芥蒂的接受?怎么可能呢。

 

  菜上来了,两人都吃的心不在焉。别的不说,烟雨小厨的菜确实风味十足。叶修隐隐觉得熟悉,却也说不上个所以然,便权当错觉处理了。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双胞胎弟弟,知道这个爱操心的弟弟在另一所学校也是出类拔萃的。

 

  叶秋最想学的专业也不是金融,叶修清清楚楚。但是这家伙还是代替了他去了那个他不想去的地方,上着他不感兴趣的课,还为了自己跑来这么远只为一个亲口说出的答案。

 

  他想不出该说什么话,只是一口一口地把菜放进嘴里。缭绕在包间里的音乐轻缓,坐在其中的两人却各怀心事,食不甘味。

 

  结账时叶秋抢着付了钱,他心里有数:在家里断了他哥生活费的条件下,他不能让叶修掏钱。

 

  叶修见他坚持,也没和他争抢。怎样的告别都显得僵硬,他干脆挥了挥手,有点像孩子之间的再见了。叶秋犹豫了几秒,也放弃似的摆摆手。在叶修转身之前,他突然拽住他的手腕。

 

  “我会尽可能帮你瞒着爸妈的。”他咬着嘴唇说,“但是你知道,不可能瞒太久的。”

 

  “……谢了。”

 

  叶修想他弟弟想要的绝对不是一句谢谢,他甚至没问自己既然要转专业为什么不选择金融。他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叶秋一眼,他想说的一切也不过如此了。

 

 

 

 

  几公里外的园艺楼里,喻文州也相似地叹了口气。他咀嚼着餐盒里的糖醋鱼,总觉得那味道没有以前吸引他了。半个小时前,他刚下楼取外卖就被一个青年叫住问路,而他好心地帮忙,这一切没有任何不对。

 

  ——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长得和叶修一模一样的话。

 

  他习惯成自然地忽略了双胞胎这个选项。那不是叶修在和他开玩笑,他感觉得到。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片刻不见就如隔三秋?从此我看见的人都像你?说真的,他有这么在意叶修吗,以至于到了看见夏日幻影的程度?

 

  大概是最近太忙了吧,他告诉自己。课程准备、确认线路、山里住宿区的安排……种种实习的大事小情大部分都落在他们这些带队老师身上。涉及到学生的安全问题,再怎么细心也是不够的。

 

  啊,还忘了一件事。他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他还没把叶修拉进他们实习群里呢。

 

  打开手机,邀请叶修进群的瞬间他哪里猜得到:不过一个晚上,叶修就在群里收了个小弟的事呢。

 

 

 

TBC.

  


写的这么无聊的我也300fo了真是肥肠感谢了,大家521快乐呀。评论是第一生产力,今天也宜发……咦,好像没什么糖(。)


下一章大家就要上山了,会发生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突然想起我压根儿没写大纲,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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